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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在線8月28日訊凌晨5時,天空微微泛起魚肚白,暗沉的眼袋陪著潘新建結束了午夜時段最后一班入境外輪的巡查。這里是寧波舟山港核心港區(qū)之一的北侖港,與全球100余個國家和地區(qū)的600多個港口有直接航線往來。臺風“利奇馬”過境后,等候許久的船舶紛紛開足馬力,出入境船量激增,最多時一天能達49艘。
潘新建是寧波北侖出入境邊防檢查站的一名檢查員,已“連軸”工作了好幾天。他同站內其他126位民警一起,擔負著甬江口以東、穿山半島以西35公里海岸線范圍內16座碼頭、38個泊位和4個錨地的邊防檢查任務。
上世紀70年代末,我國口岸進一步開放,一批包括北侖出入境邊防檢查站在內的“國門衛(wèi)士”也隨之陸續(xù)成立。幾十年來,北侖出入境邊檢站守衛(wèi)者的隊伍越來越壯大,助力邊檢的手段也越來越高科技。
去年中央機構改革,新組建國家移民管理局。今年元旦,北侖出入境邊檢官兵集體脫下軍裝,換上藏藍色警服,成為了中國第一代移民警察。海港邊檢到底什么樣兒?又發(fā)生了哪些故事?我們跟著邊檢衛(wèi)士去巡查。
開車去執(zhí)勤 工作效率高
采訪那天,盡管已經(jīng)避開了最熱的正午時分,但火熱二字,仍不足以形容8月的北侖港。港區(qū)第二國際集裝箱碼頭,一排排五顏六色的集裝箱堆得有四、五層樓高,叉車、大貨車在其中來回穿梭,不遠處,巨大的橙紅色橋吊上下作業(yè)。
執(zhí)勤業(yè)務三科檢查員李輝當天下午時段的外勤工作卻剛剛開始。拿好高頻對講機、戴上桌上的藏青色警帽,待李輝準備就緒,我們跟著他出發(fā)了。
示意我們上車后,李輝介紹說,“外勤包括巡查、接送船舶、駐船等,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務就是對船舶例行巡查?!彼忉屨f,同大家悉知的機場邊檢一樣,海港邊檢也是依法對出入境人員、交通工具及其攜帶、載運的行李物品、貨物等進行檢查、監(jiān)護?!袄醒膊槭菫榱朔婪逗痛驌敉饧霸诟燮陂g的非法出入境行為?!?/p>
在北侖出入境邊檢站,開車去執(zhí)勤早已不是新鮮事。
“1993年,我就專門負責開車接送檢查員。”北侖出入境邊檢站現(xiàn)任站長金紅宣回憶說。1980年,國務院正式批準寧波港對外開放一年后,為更有序地開展口岸貿易,寧波邊防檢查站北侖監(jiān)護隊成立了,這是北侖出入境邊檢站前身。1988年,監(jiān)護隊升格為副團級北侖分站,彼時,40多位部隊官兵是分站駐守“國門”的主力。
27年前,還是新兵的金紅宣來到分站。當年北侖港還只開放1個碼頭,但隨時有船靠岸,邊檢站需要24小時值守,執(zhí)勤時大家只靠步行或騎車去碼頭。金紅宣還記得剛入隊不久的第一次獨立執(zhí)勤。那是3月一個寒冷的凌晨,接到有船入境消息,為了及時做好對上、下船人員的核實監(jiān)護工作,他裹著棉大衣和雷鋒帽,騎著舊式28寸自行車趕往泊位。駐地離港區(qū)不遠,路上也花了半個多小時。
隨著口岸進一步開放,出入境船只越來越多。為了執(zhí)勤更高效,當時分站拍板選派了表現(xiàn)優(yōu)異的金紅宣學習駕駛。金紅宣還記得當時的車型是北京212吉普車,全站就一輛。有了汽車后,執(zhí)勤效率明顯提了上去。
執(zhí)勤工具的改變也見證著港口的繁榮。2014年從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學院(現(xiàn)更名為中國人民警察大學)邊防檢查專業(yè)畢業(yè)后,李輝來到這里。此時,北侖出入境邊檢站經(jīng)國務院、公安部批準,正式對外獨立行使邊防檢查權已有17年,年均檢查入出境港船舶也從最早的1600艘次3萬人次增加到16000艘次32萬人。
李輝入職一年后,寧波港集團、舟山港集團實質性重組成功,寧波舟山港正式成為國家主樞紐港之一。邊檢站守衛(wèi)“國門”的使命更為重大了。如今,邊檢站管轄港區(qū)10余萬船員出入頻繁,口岸涉外業(yè)務單位多達130家,每年出入口岸限定區(qū)域和登輪作業(yè)的人員達千萬人次。截至去年底,港區(qū)集裝箱吞吐量更是突破2000萬標箱。
為了保障口岸安全和服務質量,邊檢站將警力前移,直接在港區(qū)碼頭點設置了執(zhí)勤、生活于一體的辦公點,執(zhí)勤業(yè)務二、三兩科各配備一輛執(zhí)勤車分區(qū)駐點承擔現(xiàn)場邊檢工作。
李輝所在的三科共13人,其中兩人不久前被其他部門借調?!叭艘唤M輪班制,24小時值守時就住在辦公室,除帶班領導統(tǒng)籌外,每天一人出外勤,一人就負責現(xiàn)場窗口辦理業(yè)務?!崩钶x邊打方向盤邊說,三科轄區(qū)日均有七八條船出入境,為了減少耗在路上的時間,開車是最好的選擇。
“刷臉”秒過關 “大腦”智慧強
一陣七彎八拐,大約15分鐘后,車速慢了下來。經(jīng)過一道關卡和兩個減震隔離帶,我們正式進入了臺塑碼頭的范圍。“這是我們轄區(qū)最遠的一個碼頭?!崩钶x跟我們普及道,臺塑碼頭是由臺塑集團投資的化工碼頭,從這里裝卸的都是原油化工類貨品,下午要巡查的第一艘船舶就停靠在此。
通過引橋,便是口岸限定區(qū),遠洋貨船出入境都會在此停泊。進入引橋前,我們還需過一道關卡,就在這時,幾位碼頭工人從一旁的小門處只用幾秒便“刷臉”過了關。一聊才得知,這是邊檢站今年7月試點新增的智能傳感系統(tǒng)。
新系統(tǒng)安裝后,船舶代理公司、聯(lián)檢單位等只需將人員、車輛信息提前向邊檢站申請上報認證,便可在一定期限內“刷臉”“刷車牌”直接進入。“相比過去要準備紙質材料提前申請、再人工人證核驗方便多了?!瘪v守關卡的民警朱宏立介紹。據(jù)悉,試行1個多月就有50名用戶申請認證并體驗了高效過關卡。
新設備外觀看上去和普通門禁似乎沒什么區(qū)別,其實不然。我們了解得知,作為“國門”的一道重要關卡,新設備并非一裝了之,除了認證錄入需層層把關外,網(wǎng)絡安保等級技術要求也更高,背后涉及到技術和運營管理、系統(tǒng)升級等方方面面。
我們也下車嘗試“刷臉”進門,剛在攝像頭前站定,“人臉信息未注冊”的提示聲就響起,門沒有打開。當?shù)匾患掖按砉镜乃緳C沈師傅開車從限定區(qū)回來,距離兩米多時,攝像頭就識別車牌成功,自動抬桿放行。
“以前要提前一天報備,還必須掐點進,超1分鐘都不行。下車刷卡、查證件,有時車一多,就會排隊?!鄙驇煾嫡f,現(xiàn)在既簡化了流程也提升了速度。
這讓我們不禁又想起早前在參觀站史館時看到的一張張老照片:1997年邊檢站就率先推行以“電腦站崗,鼠標巡邏”為特色的電子門警系統(tǒng);2007年又推出集網(wǎng)上報檢、網(wǎng)上短信、網(wǎng)上船情為一體的“電子通關工程”;2014年建成全省首個硬件完備的海港證件研究中心,研發(fā)出入境證件遠程聯(lián)網(wǎng)鑒別系統(tǒng)……難怪邊檢站政治處負責人施建文在介紹時難掩自豪地表示,在信息化建設上,北侖出入境邊檢站一直走在前列。
“到了?!崩钶x的一聲提醒將我們的思緒拉回。伴隨“嗚嗚……”的機器聲,我們見到了“臺塑8號”。這是一艘總載量34000噸的中小型貨輪,正通過管道卸載化工原料。
戴好警帽、開啟肩上的執(zhí)法記錄儀,通過對講機匯報行動后,李輝登船巡查了。登船也有“行規(guī)”,上下船者都需登記。填好信息,他直奔主題,向貨船大副黃先生了解船員上下船情況,得知有一位臺灣船員摔倒住院后,李輝又仔細詢問了后續(xù)登船返回等問題。按規(guī)定,船員出入境時間必須與船舶相一致,否則就要辦理相關手續(xù)。
事實上,就在我們得知這位船員情況前,北侖出入境邊檢站的“大腦”——指揮中心已掌握了信息。指揮中心主任張炯介紹,中心24小時全網(wǎng)監(jiān)測,依托邊檢綜合管理信息系統(tǒng),一旦發(fā)現(xiàn)入境船舶有任何突發(fā)或異常都能及時與勤務科室上下聯(lián)動。該船員入境就醫(yī)后,其存在內出血情況無法按時隨船返航。收到船舶代理公司辦事員上報的消息,指揮中心迅速下達指令,執(zhí)勤業(yè)務一科業(yè)務檢查員到醫(yī)院核實后,將直接幫助該船員辦理下船手續(xù)。
這還不足以體現(xiàn)“大腦”的“智慧”。去年10月,指揮中心監(jiān)測到某巴拿馬籍貨船在我國境內疑似異常,結合“海港綜合查詢系統(tǒng)”和“船訊網(wǎng)”分析研判后,與舟山邊檢站聯(lián)動,成功攔截一起偷渡案的發(fā)生。
人工不可少 察言又觀色
高科技也并不能完全替代邊檢人。
烈日當空,黃大副請我們進船艙坐坐的同時,又讓人準備船員的相關證件。顯然,他們對巡查流程不陌生。原來,這是一艘班輪,定期從臺灣運貨到北侖?!耙娒娑嗔?,跟長官也認識了?!秉S大副說。
對照護照信息,李輝開始核查船員身份。在對一位印尼籍船員進行人證檢查時,除了仔細對比五官,他還“出其不意”要求對方報出護照號。這位皮膚黝黑的船員一愣,反應后說出了一串英文數(shù)字。語畢無誤,李輝這才雙手將護照遞回。事后李輝告訴我們,這是檢查員們的巡查訣竅之一,“如果答不出或過于流利,就要注意了。”
身份核查順利結束,李輝提出去其他艙位轉轉。說是轉轉,實際每到一處,他早已不動聲色將所有角落“掃描”了遍。貨輪駕駛室、船員休息室,就連溫度高達近50度的動力機艙都沒漏下,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藏匿偷渡。
1個多小時后,“臺塑8號”檢查完畢,無異常情況。我們又趕往礦石碼頭,巡查一艘從澳大利亞遠洋而來的礦船。
在礦船上,我們偶遇了一名供貨員。遠洋貨船在大海漂泊,到港后或多或少需要當?shù)匮a給,但供什么、怎么供,都需要有邊檢站的備案登記和嚴格流程。李輝仔細查看了他的登輪證、貨單和貨物,都符合規(guī)定。和“臺塑8號”一樣,其他檢查也無異常。
“無異?!睂嶋H是大多時候的巡查結果。李輝說,其實船舶自入境起就進入高科技嚴密檢控網(wǎng),任何風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此外,船舶自管也越來越規(guī)范,因為一旦查出有違法違規(guī)行為便會面臨處罰,嚴重時還會被列入“黑名單”不得入港,“這樣的代價不值得?!?/p>
那還有必要人工巡查嗎?“必不可少。邊檢工作,重點在人。”2004年進入邊檢站的執(zhí)勤業(yè)務科二科教導員馬旭說:“邊檢人特別是一線檢查員,都要會‘察言觀色’,一個眼神可能就會透露出大信息。”
到邊檢站14年的檢查員潘新建就在一次巡查中發(fā)現(xiàn),一中國籍船員在出境船檢查時眼神閃躲,異常緊張。一查,他因自己證件丟失,便借用長相相似的弟弟的海員證企圖蒙混過關,不想,被潘新建的“火眼金睛”一眼看破。
與人打交道的工作,關系建立也必不可少。2007年12月23日,執(zhí)勤業(yè)務二科值班室就接到某代理公司辦事員舉報,稱有外籍船員攜帶毒品欲兜售。邊檢站迅速成立案件偵辦小組,一舉成功查獲高純度海洛因2.2公斤、可卡因0.535公斤,這是全國海港邊檢站破獲的首起外籍船員涉嫌走私毒品特大案。這起案件的破獲,少不了與代理公司辦事員的里應外合,得益于他們在平時工作接觸中積累的默契。
苦中有樂趣 迎接新挑戰(zhàn)
時近17時30分,當天下午的巡查工作接近尾聲?!跋挛绱欢?,收工早?!瘪{車回駐點途中,李輝告訴我們,像這樣的巡查,一天要進行四次,除白天外,晚上前后半夜各一次。
邊檢人并不只是在岸上工作,有時因船方申請或海事法院要求協(xié)助扣押外籍船舶時,還要到海上進行駐船監(jiān)護。海上條件有限,信號也時有時無。不久前李輝就在海上“失聯(lián)”了7天。
更多時候,邊檢工作是重復且枯燥的。不過邊檢人也會苦中作樂,有的會選擇“喊海”方式解壓,有的會搜集各國圖章,還有的在工作之余與各國船員聊天了解當?shù)仫L土人情……潘新建就特別愛和各國船員打交道,他總結發(fā)現(xiàn),印度籍船員喜歡帶家屬隨船;歐洲國籍船員注重隱私,對行李物品檢查時要注意技巧;菲律賓籍船員很配合檢查……“總有方式把‘機械’變‘生動’?!迸诵陆ㄐχf。
邊檢站也正面臨新挑戰(zhàn)。去年,根據(jù)中央機構改革方案,國家新組建國家移民管理局,由公安部管理。公安邊防部隊不再列入武警部隊序列,退出現(xiàn)役后全部轉為人民警察編制。今年1月1日,我省公安邊防總隊正式更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浙江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所有邊檢官兵脫下軍裝,穿上了警服,正式成為中國第一代移民警察。
在此過程中,他們選擇堅守初心,與時俱進?!半S著時代的發(fā)展,邊檢工作勢必將走一條更專業(yè)化、職業(yè)化的道路?!边@兩天,為了進一步提升自己的英語能力,潘新建又“重拾”英語課本。
改制后,邊檢站對工作人員各項素質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安徽人蘇舟最近在各個科室跟班學習,這是他到北侖出入境邊檢站的第13年,但他今年有了個新身份——36位擬招錄新民警之一?!斑@次改制招錄考試,競爭很大,只有一半左右的人通過?!睆?8歲成為邊防戰(zhàn)士至今,他形容自己是“過五關斬六將”,“接下來就是好好學習,繼續(xù)更好地守衛(wèi)‘國門’。”
執(zhí)勤業(yè)務科三科駐點到了,當天下午的巡查結束了。邊檢人的故事卻仍在繼續(xù)。
來源: 浙江在線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責任編輯:徐滿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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