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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永筑

　　中界古道，由兩條山嶺組成，一條是桃花嶺，另一條是乘風(fēng)嶺。起始于中洲鎮(zhèn)霞山村店門前自然村，訖于開化縣馬金鎮(zhèn)界首村。原遂安與開化未通公路前，這條古道一直延伸到開化縣馬金鎮(zhèn)。

　　（一）

　　為了一探古道的風(fēng)景，我們來到淳安、開化兩縣交界的馬金鎮(zhèn)界首村，以這里為起點，走一走這條古道。

　　寬敞油亮的淳開公路，從汾口鎮(zhèn)交界村緩坡上來，越過界首村這個山口，順勢向馬金鎮(zhèn)藍田村緩坡下去，呈東北而西南走向，是一條車龍不斷的坦途。如今的人們，哪里還會在意，就在界首村北面的山坡上，靜靜地躺著一條歷經(jīng)數(shù)千年的山嶺古道？隨著歲月的流逝，這條古道還會有幾個人去行走，還會有幾個人惦記在心？

　　走進界首村，還能看到很多建筑于明清時期的古民居。村頭幾株參天蔽日的古樟樹下，有一個古廟，白墻黑瓦，古風(fēng)猶存。村中來往的人很少，穿過兩條弄堂，才遇見一位老嫗。

　　由于我們找不到古道的入口，就向這位老嫗尋求幫助。在她的指點下，我們在村后的田野里找到了這條古道。古道從村后的田野向山坡上延伸，到了山坳，古道逆著水溝而上。

　　在田野和荒山的交界邊緣，鋪天蓋地的甘茅把整個山坳填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古道路徑突然消失。我們扒開甘茅，從茂密的甘茅叢中“擠”出一個僅容一人側(cè)身通過的小徑。

　　古道沿著山坡北向而上，路旁大多是落葉灌木林，橡子樹、南方樺、杜鵑、檵木之類應(yīng)有盡有。蒼翠的馬尾松雜生于其間，樹冠并不是很大。山腰處還有一片茶油林，林中夾雜著荊棘和荒草，很顯然這片油作物經(jīng)濟林已經(jīng)無人打理。由此看來，這條古道荒廢的時間并不是很久。

　　據(jù)了解，20世紀(jì)八九十年代，來往于這條古道的人還是很多的。如今，交通便捷了，走古道的人越來越少。古道再也沒有往日的繁華，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退出歷史舞臺。

　　山嶺西面聳立著一座高山，叫作“高喬山”，是遂開的界山，也是一座名山，在縣志上有記載。

　　乘風(fēng)嶺頂是一個鍋形山口，雜草叢中貌似有類同于關(guān)隘、涼亭之類建筑的基礎(chǔ)，路旁散落著很多古磚和瓦礫，想必是這些建筑傾覆之后的遺物。

　　乘風(fēng)嶺并不高，從界首村到乘風(fēng)嶺頂，僅半個小時的路程。下得嶺來，同樣是甘茅鋪天蓋地，從一長溜、一長溜地塊石壘成的擋土墻可以看出，這里曾經(jīng)是梯形旱地。

　　來到塆心，右側(cè)有一個簡易的前后雙披水涼亭，磚石混砌的舊墻上，原先的抹灰已經(jīng)剝落殆盡。亭后的樹枝傾覆下來，占據(jù)了大半個屋頂，由于墻體早已滲水，墻面上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一派荒涼之景。亭子的西側(cè)，有一處泉眼，四周青苔密布，扒開淤積在泉眼里的枯葉，清澈的泉水仍有盈余。

　　走到塆底，是一層層梯田。古道沿水溝向下舒展，水溝之上還保留著兩座古石橋，橋上布滿爬藤，古韻十足。

　　再往下就到了連村公路，古道已被公路所替代。前來迎接我們的面包車早已在此等候。我們上了車，往葉村方向走。古道經(jīng)過葉村。葉村村口的東山上，聳立著大半截古塔，人們稱之為“雁塔”。古道看著雁塔誕生，看著雁塔威風(fēng)八面，又看著雁塔老去。一如古道看著蕓蕓眾生，任由時光奪去萬丈豪情。古道雖古，但靜默無語。有人走，我就扛；沒人走，我就荒。從不邀功，從不沮喪。古道的處世方式，是否能夠給人有所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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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村，是一個大村，擁有770戶，2700多個人口，由葉一、葉二、葉三、溪灘、銀坑源五個村合并組成，是遂開古道上環(huán)境最優(yōu)、人口最多的村莊。

　　葉村原本是葉姓聚居地，北宋時葉豪不滿王安石新法，避地于此，遂名葉村。宋末元初時，余姓由大屋基遷徙到葉村，成為鳳山望族。如今走進村莊里，仍然可以看到近十座明清時期的古廳堂，余氏之興旺可見一斑。

　　小溪挨著村中的古道一路東流，到了村口，溪水折向北去。古道邊，溪岸旁，十幾棵大樟樹，葉茂枝繁。葉村朝山東麓有一座騎路涼亭，古時乃來往客旅必經(jīng)之處。而今，亭外建有通村公路，涼亭失去了往日的功用，亭內(nèi)堆滿了稻桶、秸稈之類的雜物，兩頭洞開的圓門，空蕩蕩的，任由南北清風(fēng)貫穿其間。

　　小溪順流而下兩里地是吳村，現(xiàn)已合并到蘇家畈村，人口僅有200余人。

　　村莊依山傍水，村前一片沃土。古道從吳村中間的弄堂穿行，迎面是幢雕梁畫棟的吳氏宗祠。宗祠旁邊有一口古井，上面壓著一塊巨石，很顯然這口古井已經(jīng)棄之不用，巨石乃因安全起見而設(shè)。吳村村后有一堵約兩米高三米寬的石墻，估計是營造村莊風(fēng)水的風(fēng)塍，上面種植數(shù)十株柏木，這些柏木看上去年輪已不小了，風(fēng)塍中段開了一個缺口，通往另一個秘境，那就是傳說中的“洪村”。現(xiàn)在這里是一片空地，據(jù)傳這里曾經(jīng)是一個人丁興旺的洪氏聚居地。然而，這個村莊始建于何時，又為何蕩然無存，當(dāng)?shù)氐娜苏l也說不完整，成了千古之謎。我們沿著村莊附近的山地，試圖找尋洪氏先人的墓碑，幾經(jīng)折騰，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離開所謂的“洪村”，我們沿著村旁的溝渠走，北面的山嶺就是中界古道上第一座山嶺，名叫“桃花嶺”。

　　這座山嶺，還有一個雅稱，叫作“小峨眉”，翻過這條嶺就是中洲鎮(zhèn)李家塢村。嶺這邊山勢較陡，嶺那邊較為平緩。遺憾的是，這條山嶺早已無人問津，路到塆心，就無徑可循。古道上已是柴蕪叢生，荊棘橫陳。但大家還是想一睹桃花嶺的風(fēng)姿，于是我們決定回到中洲鎮(zhèn)再走古道。

　　（三）

　　我們來到了古道位于淳安境內(nèi)的起點——店門前村。店門前是緊挨著中洲鎮(zhèn)的一個臨溪的村莊，村前的古石橋通往中洲，石橋還在，路已斷頭。店門前，顧名思義，這個位于古道開端的小村莊，昔日一定是商鋪云集，熱鬧非凡。而今，雖然很多嶄新的樓房改變了古村的村貌，但是在一字排開的古街上，仍然有幾棟遺存下來的古建筑。其中有一棟古建筑的門樓上，嵌有非常精致的磚雕圖案，可以管見該村昔日的繁華。逆流而上，右側(cè)不遠處的山丘下，密集地建有一個叫作“項家衛(wèi)”的小村莊，拔地而起十?dāng)?shù)棟三四層樓的現(xiàn)代化民居。

　　沿山傍水往里走，很快就到了林家塢村，村莊隱秘在山坳里，村口也建有遍植古木的風(fēng)塍。由于時間有限，我們沒有走到村子里面去，只是在村口張望了一下，繼續(xù)往里走。一拐彎，就到了一個叫“碓里”的小村。再往里走，地形分作左右兩源。右邊進去就是洪塘，據(jù)說東晉尚書洪紹的古墓就在那里。左邊進去才是過桃花嶺必經(jīng)之處的李家塢。李家塢村四面環(huán)山，中間是個小平原。村口如瓶頸，寬約十?dāng)?shù)米，非常緊密。左右山麓如龍似虎，形勝非同尋常。李家塢古稱松山，以滿山遍植古松而得名。據(jù)傳聚居在這里的后裔，皆為唐太宗李世民的后代。宋代富全曾在這里隱居，留下很多膾炙人口的田園詩。

　　中界古道穿村而過。村中有一幢老祠堂，可惜僅存半幢。祠堂過廊盡頭，有一扇側(cè)門。側(cè)門之上嵌有一塊青石匾額，上書“一路福星”四字狂草。據(jù)猜測，這道側(cè)門，也是中界古道的必經(jīng)之處。一路福星，祝愿來往于古道上的客旅，一路順風(fēng)，福星相隨?？梢娎罴覊]的先人宅心仁厚，其好客之情，一覽無遺。

　　祠堂前方西北角，有一棟岌岌可危的破舊民居。同行的友人告訴我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詩人孤島先生的老家。孤島先生遠在新疆工作，著作等身，被文學(xué)界譽為“心靈的圣徒”。李家塢這樣一個偏僻小村，出了這么一個大家，不僅是李家塢的驕傲，同樣是“遂開古道”上盛開的一朵奇葩。

　　穿過密集的民居，終于來到李家塢的村頭。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桃花嶺下的山谷，阡陌層疊。灰蒙蒙的天空下，通往嶺頂?shù)墓诺廊綦[若現(xiàn)，晚歸的農(nóng)人，正從這條古道上走回村里。當(dāng)我再次舉起相機，想拍一張?zhí)一◣X的暮景，卻發(fā)現(xiàn)液晶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提示：電池已耗盡，請更換新的電池！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鄒楚環(huán) 王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