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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慧穎
那條穿村而過的溪,并沒有名字。但流經(jīng)的幾個村莊,燕源村算是最大的一個,我們姑且稱之為燕源溪吧。
這條溪,大多數(shù)時候,它是溫順的,清澈的,能滿足村民的需求,能滋潤沿途村莊的田地,給村民帶來歡樂和希望。但偶爾也會咆哮,漫出堤岸,淹沒農(nóng)田,闖進村民的住宅,甚至帶走我那個隔壁鄰居。有時候它還會滴水不見,讓村民焦慮不已,甚至引發(fā)搶水爭斗。
燕源溪,發(fā)源于距燕源村三四里外的南北兩個大山坳,流經(jīng)包括燕源村在內(nèi)的六個自然村,最終匯入浩渺而美麗的千島湖。
全長不到十公里的燕源溪,因其多變,有了自己的傳說和一些獨特的味道、獨特的記憶。
記憶中,溪水給我們帶來的歡樂時光大多集中于夏天。
為便于洗衣、取水,溪的兩邊堤岸各有十幾個臺階砌成的石板路通往溪中。臺階的石板均為青石材料,日久天長,石板濕滑得很。如遇下雨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倒。這樣的臺階路,溪的兩岸各有三四處。
村民們都在溪中洗衣服、洗菜,也靠溪水解決洗腳、洗臉、擦身等個人衛(wèi)生事項。這樣一來,傍晚邊的燕源溪肯定是最熱鬧的。
那時候農(nóng)村的孩子,七八歲就開始承擔了家里割豬草以及砍柴等相對簡單的農(nóng)活。所以,電影、電視里通常出現(xiàn)的白天孩子們肆無忌憚的玩水場面并不多見。但我們也常常會忙里偷閑,甚至趁出去干活的間隙玩玩水仗。
盛夏時節(jié),處于汛期之后和枯水期來臨之前,溪水的深度剛剛合適,父母一點也不用擔心孩子的安全問題。所以父母也很少叮囑這方面的安全要求,村里也沒有出現(xiàn)過小孩子溺水的事故。
小孩子在水中,最喜歡干的事就是抓小魚、抓小螃蟹。尤其喜歡去抓小螃蟹玩。
常言說,水至清則無魚。但燕源溪中的小魚大多為野生石斑魚。這種魚長不大,最多不過兩三寸長,但對水質(zhì)要求極高。而小螃蟹也喜歡清澈的溪流。太陽高照,小螃蟹不知道是怕熱還是不喜歡那強烈的光線,都紛紛躲在一塊塊小石頭下。
小伙伴們打了一個上午的豬草或者砍了一擔柴,渾身冒汗。到了溪邊,把手中的籮筐或者木柴路邊一放,就挽起褲腿,急迫地踏入水中,那清涼的感覺瞬間通過小腿彌漫到全身?!笆娣丁?,小伙伴們再也不覺得暑熱難耐了。
找一處水淺處,翻開一塊石頭,沒有小螃蟹,再翻,也許就能看到兩三只螃蟹窩在一起。石頭一拿開,那些螃蟹就四處逃散……溪中的螃蟹,大的也就一兩公分,最小的也就黃豆粒一般大小。最小的螃蟹通體是紅色的,如蒸熟以后的顏色。
看來,螃蟹也跟人一樣,講究輪回。也許,所有的動物都不例外吧。
抓出的螃蟹,我們大多玩一玩就重新放回水中,很少抓回家。一來數(shù)量太少,不夠裝一盤。二來,螃蟹太小,根本沒有什么肉,不值得費這個勁。
跟燕源溪最親密接觸的時光,也就是夏天。接下去的秋冬季,雨水稀少,枯水期來臨。沿著燕源村上下三四百米的溪水也日漸干枯,很多年份甚至滴水不見。溪中露出大大小小白晃晃的鵝卵石和沙子。奇怪的是,上下兩個村的燕源溪卻照樣溪水叮咚,雖然水流少
了不少,但很少斷流。
村里的大人就開始反復嘮叨那個傳說,責怪先人的不善,似乎這樣才可以緩解心中的焦慮和不滿。
傳說有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婦人路過燕源村,遇到兩三個村民正在村頭的路上車水勞作,即用木質(zhì)水車把溪里的水車上來往另一邊的農(nóng)田澆灌。水車把路攔腰擋住了。那位老婦人希望村民能夠停一停,把水車挪開給她讓個路。當時那兩三個村民正蹬得起勁,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還讓老婦人從水車底下鉆過去。僵持了一會,老婦人沒有辦法,只能低頭鉆過了水車。老婦人站起來后,拍拍身子,憚憚灰,面露搵色地說了一句:“人往車底鉆,水往沙底流?!?/p>
此后,燕源村附近的燕源溪就應驗了這句話。一到枯水季節(jié),就水量稀少,甚至干涸見沙。
這個傳說也就年復一年,在村里流傳不朽。
為了爭水灌田,村里大人間常有人發(fā)生口角,偶爾還有打架斗毆事件發(fā)生。而我記憶中,村里的大人與隔壁村發(fā)生的唯一一次大規(guī)模械斗,也是為了爭水灌田。
不記得是哪幾個村民引起的。據(jù)說是,村里的截水壩被下游村的村民給扒了,村里人去說理還被打了。
消息傳回來,村里的大人都很氣憤。一招呼,大家的情緒就被點燃了。印象中,村里的大人,包括六七十歲的老太太都出動了,每人手里都握著一個工具,有的是鋤頭,有的是扁擔,有的是柴刀……上百號人,浩浩蕩蕩,往隔壁村行去。還不到十歲的我,看到這情景,既震驚又恐懼,甚至還帶點新奇。
危急時刻,鄉(xiāng)干部來了。兩村領頭的,各有受傷,但所幸鄉(xiāng)干部來得及時沒有釀成大禍。
這是枯水帶來的故事。
六月中下旬開始的短暫汛期,同樣也會給村民帶來禍害。不說洪水肆虐,淹沒良田,甚至可能會讓少數(shù)村民屋子進水。單說我家隔壁那位名叫德國(音)的鄰居,正當壯年卻被洪水帶走,就讓我對燕源溪的洪水終生難忘。
那是我讀初中時候的事。我讀初中要去鄉(xiāng)里讀,雖說只有十里路,但學校要求住校,每周只能回家一天。有一天周末回家時,母親不經(jīng)意地說:那個德國矮子死了。母親繼續(xù)說:前幾天發(fā)大水,上游沖下來好多樹木,他為了撈一根樹枝,沒撈上來,反而被拉下溪水,被水沖走了。兩天后,他的尸體在下游水電站附近浮了上來。母親最后還強調(diào):這人太死要了,什么東西都要,為一根樹枝,連命都不要了。
鄰居的房子離我家住的房屋中間只隔了四五十公分的距離。我家建這個房時,鄰居很不樂意,阻攔得厲害,說是這個位置離我家的舊房相隔較遠,村里不應該批建。一來二去,兩家結(jié)下了私怨。
母親自然是記得以往那些很不愉快的事。所以說起鄰居的意外,也沒有什么太多的悲哀。
可我,卻是久久難以釋懷。那么年富力強的一個壯年男子,就這樣被洪水帶走,沒了。怎么那么突然、那么意外?。窟€有,他家的四個孩子,個個年紀都比我小,以后怎么辦啊?我,難受了好幾天。
那個鄰居的樣子,我現(xiàn)在還有些印象,高不過一米六,所以村里人喊他時,都會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矮子兩個字。他的勤勞跟他的個子一樣,讓村里人難忘。
此后,每回去鄉(xiāng)里,經(jīng)過那座水電站時,我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這個矮個子鄰居。如若在黃昏時,一個人路過,我會盡可能地快速通過這一段路。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對千島湖也產(chǎn)生了恐懼,常常會夢到自己掉入水中、掉入千島湖中,拼命掙扎……
我家那座房子,早在十幾年前就賣給了另一位村人。物是人非,往事那么久遠,記憶卻那么深刻。
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劉波 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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