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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叫城遺址發(fā)現(xiàn)的F63木構建筑遺存復原圖。受訪者供圖
雞叫城遺址F63正投影。受訪者供圖
作為2021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xiàn)之一,位于湖南省常德市澧縣的新石器時代遺址——雞叫城遺址,有一項極為特殊的發(fā)現(xiàn):這是一座建造于4700多年前的屈家?guī)X文化時期、五開間共七室、面積420平方米的大型“豪宅”,加上回廊總面積達630平方米。考古學家認為,這座編號為F63的房子,是中國最早、最完整的木構建筑遺存,其體量、規(guī)模和建筑方式都是前所未見?! ?/p>
日前,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考古中國”報道組記者來到雞叫城遺址,透過埋藏4700年的地基、木柱,觸摸史前人類的生活碎片。
“精致”的豪宅
F63建筑遺跡第一次露出“冰山一角”是在1998年。當時,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員為了確認遺址年代,對雞叫城遺址西城墻進行解剖,發(fā)現(xiàn)了部分木質構件,但受限于發(fā)掘面積,當時并不能判斷它們的性質。2006年再次發(fā)掘,因為發(fā)掘面積有限仍未解惑。直到2018年雞叫城遺址重啟考古工作,從2020年10月開始,該項目負責人郭偉民、執(zhí)行領隊范憲軍等考古工作者前后發(fā)掘4次,費時一年才揭開了F63的全貌?! ?/p>
從遺存的地基和木質構件來看,F(xiàn)63結構清晰,五開間七室加上外圍廊道,總面積達630平方米。在建筑方式上,F(xiàn)63在開挖的基槽內鋪上窄長的木板,建造好地基再立木柱,這樣房子更加穩(wěn)固,不易下陷。
7月中旬,范憲軍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在保存較好的木柱上都發(fā)現(xiàn)了穿孔,大多是兩側內向大約45度的斜穿孔,對于穿孔的作用目前有兩種猜測,一種是認為插木棍用的,以繩索等固定,形成三角結構,讓房屋地基更穩(wěn)定;另一種認為大型木材運輸困難,穿孔是為了方便搬運?!薄 ?/p>
郭偉民至今仍記得發(fā)現(xiàn)F63時的喜悅,“前所未見,這座房子為理解長江流域史前建筑形式與技術提供了重要資料?!?/p>
層層揭開真面
F63的發(fā)掘整整耗時一年,發(fā)掘面積大,上方疊壓了豐富的文化堆積,讓發(fā)掘難度倍增?! ?/p>
由于雞叫城遺址有長期、連續(xù)不斷的人類活動,不同時代的人在這里留下痕跡,所以在發(fā)掘過程中,考古學家們要根據不同土層來區(qū)分不同年代的堆積。“上面的堆積肯定比下面的年代晚,我們就根據疊壓它以及被它打破的堆積中出土的遺物,進行類型學的排比,以此來判斷其相對年代。”
在范憲軍看來,發(fā)掘F63 最困難之處,就是要將其層層揭開。F63所處的發(fā)掘區(qū)共有50余個探方(把發(fā)掘區(qū)劃分為若干相等的正方格,以方格為單位,分工發(fā)掘,這些正方格叫“探方”),上方堆積復雜,遺跡眾多,發(fā)掘過程中還需要統(tǒng)一層位,進行編號,每個探方的情況不同,要保持同步發(fā)掘,還要及時記錄、保護,是很有挑戰(zhàn)性的工作。
關鍵的繩索
在逐漸揭開上層堆積的過程中,F(xiàn)63的年代是考古人員始終關心的問題?! ?/p>
郭偉民說:“雞叫城遺址有幾個非常重要的時期,早期環(huán)壕的開鑿、環(huán)壕廢棄后堆積大量谷糠,在這上面又挖了一條溝槽,里面鋪了木板,然后在這上面建了大型的房子,這些都是非常關鍵的年代,除了考古學初步的相對年代判斷外,還要用碳十四等更加精確的科學手段去檢測。”
幸運的是,考古隊員發(fā)現(xiàn)了三節(jié)繩索,這成為準確定位F63年代的關鍵。郭偉民解釋說:“三節(jié)繩索中有藤繩和竹繩,和其他木材不同,藤本植物和竹子的生長期、存活期都比較短,所以檢測出這些繩子的年代,基本上就代表了房子的建造年代?!薄 ?/p>
至今,范憲軍仍記得發(fā)現(xiàn)繩索時的心情,“當時看到保存如此好的繩索,既意外又驚喜,繩子是用來抬木板的,其中一個直接嵌套在木板下面,為了套牢它,木板兩側還鑿了小凹槽,這說明它肯定是建造時使用的。這些繩子能保留下來很不容易,一方面可以用于檢測房子的建造年代,另一方面還可以了解當時的編織工藝?!?/p>
經過多項數據的研究檢測,考古學家得出較為準確的結論,F(xiàn)63建造于距今大約4700年前的屈家?guī)X文化時期。
一個公共活動場所
已結束發(fā)掘的F63面積比籃球場還大,房子主體呈長方形,外圍還有廊道,形狀方正,結構清晰?!斑@個房子太重要了,它的體量、結構、建筑方式都是前所未見,能透露出很多信息?!惫鶄ッ裾f?! ?/p>
首先是建造方式,F(xiàn)63的臺基上被挖出長條狀的基槽,基槽中鋪上大小相符的木板,木板上才是房子的立柱,有了地基就可以防止沉降,讓房屋更堅固,這種建筑方式極為獨特。保留下來的地基可以清晰看出房屋的結構,總共有5個開間,除開最東邊面積較大的開間,其余4個是完全對稱的,這符合中國后期建筑的修建習慣。
建造F63使用的木柱,直徑大多為五六十厘米,大的甚至有一米,木材以楠木、樟木為主。范憲軍說:“這說明當時的人對木材、樹種的選擇有一定知識儲備,因為周邊的山上肯定有很多種樹,他們選擇了最合適做建筑的楠木。此外,當時的木材加工技術已非常成熟,他們有能力砍伐如此粗大的樹木,把鋪地基用的木板都打磨得方方正正,木柱也是一切兩半,把平整的一面向外,做得非常美觀,這些都需要很成熟的工具和技術?!背鐾恋氖?、石鑿等也佐證了他們的猜想。
在郭偉民看來,史前考古就像是拼圖,通過挖出來的碎片“透物見人”,拼湊當時人類生活的圖景。像F63這樣的大型建筑,由許多勞動力一起合作完成,一定具備公共性。“這顯然不是普通家庭居住的房子,我們認為它可能是一個舉行公共活動的地方,使用者可能是社會組織的最高統(tǒng)治者?!?/p>
來源:華西都市報
千島湖新聞網 實習編輯:田藝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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