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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凌紅
無名地覺得心情有些低落。
冬天走向深處,思緒亦覺疲怠。有人春困,有人秋乏,有人夏天老打盹,而我的冬天總想藏起來。
手機里的信息每天都鋪天蓋地,像川流不息的人群??晌铱慈巳海y免習以為常,是故難生愛意。電話越來越少,除了父親和難得的幾個好友。不好意思打出去,也不習慣太陌生的接聽。每個人都在寒冷中等待春意的刺激,以消年前既漫長又剎那的熬與等。人到中年,活得越來越清醒了,聽不了假意的逢迎,也做不了他人的旁觀者。世界一如朋友圈那般熱鬧,或許抽身而去,是一己肉身和心靈的選擇。
天在上,地在下,人居天地之間,問君能有幾多愁?開始想念一些舊事、舊人、舊物。舊事隔了時光的玻璃墻,可見不可聽。舊人忙著新事,不忍叨擾。舊物安然,躲在熟悉的角落,忽閃忽躲,若無相見,徒生冰冷。
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只有特別想喝的茶?;貞洠言?jīng)陌生的人像島嶼一樣相連,構成大陸的一片。這座城市如此安靜,如同遠方的湖面,微風吹不起一點漣漪。打開冰箱,紅色映入眼簾。那是我喜歡的紅,有豐年的喜慶,有紅妝的古意,也有向上涌動的春意。
這是一罐茶。中等茶杯的高度,通體黃,紅,黑。明艷的黃,純凈的黑,熱烈的紅。幾十年前,祖父為我取的名,嵌入一個“紅”字,是一顆紅心,也是來時愜意,一路順風的路。后來,在寫字的路上越走越不能自拔,除了偶添幾絲白發(fā),倒也讓思緒有了歲月的包漿。再后來,為自己取的筆名里,也嵌入了“紅”。紅,是成就,也是奮斗。是未來,也是每一刻都盡求完美的現(xiàn)在。碼字時,喜歡喝茶。紅茶,只是冬天的選擇。但暖胃就夠了,暖心自會在午夜夢回時悄然相逢。記得往昔歲月里,常飲的是祁紅、滇紅,為的是在靈感枯竭時,有一番從天而降的陡然之喜。
冬夜,特別迷戀一個人的茶時光。像是偷來的時光,像是看不見的佳人從杯中成形。百年老樹茶,千年國種大葉,古法高山紅茶。茶呀茶,人在草木間,嘴里含著天。白云悠悠,世事如水,往事像那東流水。蝸居的平靜,想起眼前的茶。是此時,也是此刻。此時情緒,此刻閑情。此刻的這罐茶,與其相遇已半年有余。它自千島而來,有山之靈,地之靈,水之靈,初見之喜,回味之甘。它不張揚,不跳躍,不自居,卻默默地傳遞了一種磁場,感應心有靈犀的靈魂?;蛟S,在我心里,它還有一顆如散文的心,帶著魏晉風度,滋潤了平淡的生活。
這些年來,沉浸于文字,對周遭的事物變得陌生,心思卻變得敏感了。悲天憫人不敢說,愛物惜物之心躍然紙上,跳過呆滯的目光,飄到有緣人的眼里,熠熠生輝。我知道,那是相遇的后傳、后記、后敘。有時候,會希望每一個曾經(jīng)的遇見,遇見的她,她的心情,心情的延展,都是舒緩的,如水中的茶葉,婀娜生姿。
茶乃圣潔之物。古人說,茶自帶元氣,一洗河山郁悶。而我想說,茶打通我靈感的斷頭路,像金庸筆下的倚天劍、屠龍刀,號令文字兵馬,不舍晝夜,一路狂奔。圍爐煮茶太俗常,盡管熱鬧,不是我的追求,因為孤單是一群人的狂歡。而寂寞總勾引我一個人去尋覓未知,上下求索,抵達更純粹的喜慶,仿若墜入茶水之中,渾然忘我。
一個人品茶的時光,是飄飄欲仙,暫離紅塵的時光。一座城,另一座城。一扇窗,另一扇窗。一杯茶,另一杯茶。水通向水,山連著山,人心連著人心。
此刻,正淳紅。
千島湖新聞網(wǎng)編輯:鄒楚環(huán) 梁津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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