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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曙紅
你的城市下雪了
收到你的信息時
我在單位年終大會上昏昏欲睡
一年又過去了，上臺做年終報告或者
工作表態(tài)的同事一撥一撥
他們的發(fā)言虛空又激揚
這讓生活顯得乏味而艱難
我想象著你在雪中行走的樣子
有雪花沾上你的頭頂后來
可能落在你的兩鬢
或者你正站在窗前看雪
輕盈，無聲，潔白，紛揚
想念像雪，積了又化
我給你回信息
問冷暖，問飯否
后又在對話輸入欄刪去
有些問候很真誠又很遲疑
窗外天色越來越陰沉
如果我的城市下雪了
我也會告訴你
大雪落在東北
不像落在江南的木棉、忍冬或者
正在盛開的金雞菊和秋海棠上
那么溫潤，在江南
雪是有足音的，她輕盈，來過又無蹤
像一場花事，消融得那么迅速
像某個人，來過又匆匆離開
大雪落在東北時，一定是
全世界都在下雪，廣漠深遠(yuǎn)
鋪天蓋地，翻山越嶺
將未盡之事全都壘成雪白的堆積
其中的深情，厚重，瓷實
用春天也難以融化
作為一朵鮮艷的雪
是落入江南的清淺中
還是去到東北空曠的蒼茫中？
醒水
夜半的雷鳴閃電和豪雨并沒有讓我醒來
是水珠，細(xì)密，干凈，均勻，透亮
爬滿我的落地玻璃窗，它們先于我醒來
昨夜它們經(jīng)歷了怎樣巨大的炸裂
這樣密集地敲窗并呼喚我
而我終究是要在水中醒來
如同瑜伽墊上的我，把自己拉往水深處
拉到極致，直到
經(jīng)絡(luò)和骨骼在體內(nèi)掀起雷霆
巨響后，水珠在脊背上爆裂
它們細(xì)密，干凈，均勻，透亮
多么神奇，這些醒來的水
它們從形象到氣質(zhì)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于是，我醒來，在水中一次次醒來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鄒楚環(huán) 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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