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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凌紅
我在萬物之中。萬物,不妨以心為始,落在文字的池塘里,就有了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意味。
人生苦短,秋天亦然。不太想承認對于生活的概念里,個體的執(zhí)念:秋天是短暫的。站在淋浴房內,擰開噴頭,水蔓延,像異域趕來的幽靈,停在肌膚上,鉆進腦內,換得片刻神閑。
秋天來了,秋天在我眼里的樣子是一樹樹地桂花開。秋天是豪放的,像道家的莊子,不像道家的老子。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這拉長的風箏,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天上是銀河,天上是千古傳奇,天上也住著人間上下求索的神仙。于是,田野鋪開大道,萬物奏響新的樂章。人在天地之間,收獲他們曾經走過的春生夏長。有了收獲,才有了豪放的底氣。桂花生在江南,溫暖濕潤,它可入藥,它可甜可咸,它帶給遇見的人們一種亮堂堂的舒爽。你會愿意等,也會愿意親近,卻不忍心折下枝頭,滿足一己之私。
秋天是入味的,像成熟的男子,有了閱歷,有了冷暖披在身上,也有了秋天高遠而蕭瑟的目光。想起林語堂的《秋天的況味》。他一個人在沙發(fā)上抽煙,看煙頭白灰之下露出紅光。他覺得,月正圓,蟹正肥,桂花皎潔,才是最值得賞樂的。又想起郁達夫《故都的秋》。我明白他的故都對我沒有存在感,我只能進入他的意境:江南,秋當然也是有的;但草木凋得慢,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淡,并且又時常多雨而少風……只是到了“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種半開,半醉的狀態(tài),在領略秋的過程上,是不合式的”這一句,并不敢茍同。不由地覺得,意念直轉其下。畢竟,江南秋來秋往之快意,恰如“秋殺”,來去只在一剎那。更有那,蒼穹之下的田野芬芳,層層疊疊,日日見新,日日秋深的況味,直抵每個人的心房,在暮色四合,在晨光初露,在萬籟俱寂,在每一個似曾相識,在桂花盛開,偶然遇見的時光碎影里。
對于這個世界,我們所知甚少。對于每一個“我”,我們也容易蜻蜓點水,一葉障目。初秋,仲秋,晚秋,無疑是秋天的三部曲。初秋踏著輕快的腳步,仲秋帶著濃濃的思念,晚秋透著一言難盡的落寞。
這樣的進程,似乎對應了桂花的來路,由蓄積到淡然,再到清風拂面,唯有香如故。秋雨是染色師,把桂花染成了金黃色,如同金子一般,鑲在了墨綠色的葉片中。桂花跟隨秋天的高度而搖曳,它看見天下男人的神情,也看見天下女人的深情。
秋天之于我,總是會有不期而遇的驚喜。天下的喜,從何而來。我想,由心生,也由境造。生的是精神,造的是境界。有人說,我愛完美勝過殘損。有人說,愛一個個具體的人,才是愛萬物。那么,桂花無疑是萬物的投影,秋天的投影。走出狹長的山谷,水天一色,渾然一體,面對面,不轉身,大自在。
鄉(xiāng)下的桂花樹可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也可親。我沿著屋后山坳的方向走,穿過兩邊的田地,地里的青菜正長得歡喜,蘿卜的葉子也在擴張,桂花樹就在靠近小山丘向陽的一面,水溝的上頭。這是一棵“放養(yǎng)”的桂花樹,在風露里站了多年,據(jù)說主人已遷居,每年深秋,總會零零星星吸引一些看客。它遠看像一把大的花黃傘子,近看花序簇生于葉腋,每腋有十來朵小花,聞之芳香濃郁,稍微遠離兩三米,待風吹來,香味怡然。沿著山坡的方向,讓自己斜著站在坡度上。順著枝條,用手輕輕地捋,然后將手指聚攏,另一只手在下面托著,盡量不讓桂花掉離。一捧捧放入隨身帶著的袋子里,看桂花聚集、重疊,艷麗加倍,奪目加倍。
秋到冬的轉場,是時間的禮物,也是萬物的戀愛。在進化史上,先有樹,后有草。在我的字典里,桂花是秋天的引子,吹響了收獲與隱遁的號角。
千島湖新聞網編輯:鄒楚環(huán) 梁津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