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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書旗

當(dāng)一大碗小番茄絲瓜蛋湯端上餐桌的時候，濡濕的燥熱感似乎一下子從身體上退去了許多。這湯中的絲瓜是自家種的，只是眼前這一碗再普通不過的菜肴，其食材卻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來之不易。

今年汛期雨水多，村邊的小溪里水位上升很快，沒幾天工夫，我家菜地里的水便沒過了膝蓋。由于連日暴雨，這水也沒有退去的意思。菜地被泡了整整半個多月，蔬菜個子矮，自然是活不成了；黃瓜和甜玉米雖然個子稍高一點，但沒過幾天也敗下陣來。菜地里能指望的，只能是那些藤蔓植物了。

我早餐喜歡配點老南瓜，切塊蒸過的那種，甜甜糯糯的。想著自己種點吃起來更方便，于是去年開春便在菜地里搭了個大架子，種了九根南瓜藤，結(jié)果長得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因為架子搭得結(jié)實，今年還能繼續(xù)用，但今年是萬萬不會種那么多南瓜了，吃不完浪費(fèi)，得利用資源、合理種植。于是，我在舊架子的范圍內(nèi)，種了三根南瓜藤、一根冬瓜藤、一根葫蘆藤，余下的位置，種了兩根苦瓜藤和兩根絲瓜藤。

幾陣風(fēng)，幾場雨，一轉(zhuǎn)眼，翠綠覆蓋了高高的架子，黃的、白的花也開出來了，果實也悄悄地長出來了，這情景，著實讓我感到愉悅。

誰料想，這菜地地勢低，汛期的幾場大雨，便成了這般模樣?？粗说氐摹耙黄粞蟆?，我只希望這一架的藤蔓能撐住了，可希望是希望，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南瓜、冬瓜、葫蘆、苦瓜都漸漸地枯萎了，只有那兩根絲瓜藤，還有點桀驁不馴的樣子，幾朵向上的黃花依然在風(fēng)里輕輕地?fù)u著，但能撐得住嗎？

絲瓜是今年新種的，主要是覺得絲瓜全身都是寶。絲瓜葉、果、籽、絡(luò)、根皆能入藥。而在專欄作家古清生的眼中，絲瓜是最好種的一種瓜，宜于打湯或者清炒，湯是稀釋主義情結(jié)的澎湃，清炒是散淡心緒的凝結(jié)。在《絲瓜》一文中，古清生說夏天吃絲瓜，有一種爽爽的感覺，尤其用絲瓜湯淘飯，感覺會特別爽快。作家肖復(fù)興在《絲瓜的外遇》一文中，借農(nóng)貿(mào)市場菜販子的絲瓜情結(jié)，試探出了人心薄厚與人情冷暖。齊白石最愛種絲瓜，也愛畫絲瓜，他筆下的《絲瓜蜜蜂圖》頗有田園的雅趣。文人愛絲瓜，常以絲瓜自喻，試圖體現(xiàn)他們與世無爭、閑云野鶴的情懷。

我對絲瓜并沒有那么多虛幻的情懷，我只是想在春天播種下希望，在夏天欣賞那滿眼的青翠，在鋤頭的揮舞中找到勞動的樂趣，在餐桌上品嘗用汗水換來的美味，僅此而已。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水退去了，菜地里一片狼藉，只留下被水浸泡過的痕跡。春天的希望成了泡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都不想多看一眼這菜地。不想半個多月之后，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根死里逃生的絲瓜藤竟然又翠綠了起來，并且開出了許多鮮嫩的小黃花。我高興極了，趕緊給它鋤了草，施了肥。不幾日，小小的絲瓜便從葉底冒了出來，我與它常在晨露中對視，這劫后余生的小生命，似乎愈發(fā)顯得有生命力了。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鄒楚環(huán) 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