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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書旗 文 王建才 汪建林 攝

　　說起淳安人的元宵節(jié)，當屬大墅鎮(zhèn)儒洪村的“趕十八”最為熱鬧而無疑。

　　一

　　據(jù)說儒洪村的“趕十八”始于明朝永樂年間，至今已有600多年歷史了，這話我信，為什么？因為，這還得從明朝的鬧花燈說起。

　　中國歲時節(jié)令有所謂“三元”，指正月十五上元，七月十五中元和十月十五下元。上元也就是傳說中的天官大帝誕辰，唐代上元祭天官，中元祭地官，下元祭水官，屆時各地奉祀三官大帝的壽廟都會舉行盛大的慶賀活動。

　　二

　　到了明朝的時候，稱呼上元節(jié)為元宵節(jié)已經(jīng)很普遍了。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平定天下以后，就曾令百官庶民盡量在上元之夜來京城賞燈，同時，“大馳夜禁”十日。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后，在北京東華門辟二里長的燈市，從正月初八起，至十五達到高潮，十七日結束，每晚花燈、煙花照耀通宵，鼓樂雜耍，喧鬧達旦。

　　三

　　《明會典》記載：永樂七年（公元1409年）詔令，元宵節(jié)自正月十一日起給百官賜假十日，以度佳節(jié)?？梢哉f，明朝是中國歷史上燈節(jié)最為興盛的時期。

　　與民同樂是明初宮廷燈會的重要組成內(nèi)容，民間也唯京城馬首是瞻，每逢節(jié)慶之日，也設各種形式的燈會以示慶賀，板凳龍便是其中的一種。明成祖朱棣年號“永樂”，在位二十二年，因此，說儒洪的板凳龍始于明永樂年間的定論基本上是可信的。而且，淳安各地板凳龍的興起，基本上都始于那個時期。

　　所謂的“板凳龍”，我在今年2月5日的《今日千島湖》副刊《元宵節(jié)軼事》一文中已有過詳細的描述，本無須贅言，但為了本文能有個前呼后應的效果，再簡略地述說一下。板凳龍是“龍”的一種形式，就如汾口的草龍，它是以稻草扎制而成的一種“龍”。顧名思義，“板凳龍”則是由若干塊板凳樣的木板經(jīng)制作而連接組成的“長龍”。

　　板凳龍由龍頭、龍身和龍尾三部分組成。龍頭和龍尾用竹篾經(jīng)能工巧匠編制而成，外部裱以綿紙或絹帛，繪以七彩，惟妙惟肖，活龍活現(xiàn)。而龍身便是那連接而成的若干條板凳了。

　　四

　　板凳上鑿有一寸見方的孔五個，用于置五盞龍燈，燈內(nèi)置有蠟燭，可點燃。兩頭又各有一圓孔，中置一圓軸，用以與前后板凳連接及舞者把握。

　　那么，這板凳龍以多長為準呢？一般沒什么規(guī)定，視一個宗族的人丁和實力如何。那具體是怎么操作的呢？

　　五

　　原則上講，每戶得準備一節(jié)龍身。也有在過去的一年遇過災難人家，為討個吉利，先去廟里菩薩處許個愿，今年多出幾節(jié)，請菩薩保佑來年好運。也有哪家運好的，祈禱來年好運連連，也會多出幾節(jié)。這樣，龍的長度是年年不一樣的。

　　龍身組裝好以后，安上龍頭龍尾，點燃燈內(nèi)蠟燭，一條金光閃耀的巨龍便蓄勢待發(fā)。隨著領頭人的一聲令下，手持龍珠的指揮者便高舉龍珠，引領巨龍出發(fā)。

　　為什么要連篇累牘地說這么多關于板凳龍的話題？因為這與大墅鎮(zhèn)儒洪“趕十八”的“趕”關系密切。

　　六

　　自古以來，中華民族對龍的崇拜是虔誠的，因此，借各種形式的舞龍來迎接神的降臨，以祈求能有更加美好的明天。但舞龍可不是一項輕松的文娛活動，而是拼體力、拼耐力、拼靈巧的高強度體力活，非年輕力壯者不能為，老幼病殘者只能望塵莫及。但如果誰家因缺身強體壯的男丁而不能加入到舞龍的行例，那別人是不會幫你的，你準備好的那節(jié)龍身只能束之高閣了。

　　七

　　也有許了兩節(jié)龍身的，但家里只有一個男丁，也是不夠的。據(jù)今年已94歲高齡的汾口鎮(zhèn)宋祁村余綿功老先生回憶，最多的那一年，村里有365節(jié)龍身，這得配上365個壯勞力。

　　八

　　據(jù)《宋祁余氏宗譜》記載：嘉慶二十年（1815），煙戶250余，人丁810余。直到上世紀50年代初，村里總人口也只900余。以此推斷，能上得了場面的尚有很大的缺口。但這關系到來年家運的祈?；顒樱姓l會輕易放棄呢？因此，便要請親眷朋友來幫忙了，這便引出了一個“趕”字。

　　據(jù)《古今漢語字典》載，“趕”有9種釋義。①.追。②.加緊或加快進行。③.前往參加（有定時的活動等）。④.搭乘。⑤.駕御，驅策。⑥.驅逐；驅散。⑦.遇到，碰上。⑧.趁，趁著。⑨.介詞。1.等，等到。2.據(jù)，按照。遂安方言對“趕”的釋義與之基本上能對號入座。比如說：③.前往參加（有定時的活動等）這條就完全一樣。而尤其是用在元宵節(jié)走親戚這件事上，這“趕”的特殊意義便更能說明白了。

　　我在《元宵節(jié)軼事》一文中說過，汾口的很多村落過元宵節(jié)的日期是不同的，從正月初九開始，到正月二十結束，而每個村的元宵節(jié)當日都有很多親戚朋友前來做客，但這一天不叫做客，也不叫拜年，而是叫“趕元宵”。

　　九

　　比如說正月初九那天汾口鎮(zhèn)宋祁村過元宵節(jié)，鄰村上了年紀的人在聊天時便會說：“阿牛，今天初九，你去不去宋祁趕元宵？”“阿花，今天十一，你還沒到鄭家你娘家去趕元宵？”“要去的，等下去戳蹄髈吃夜飯。”為什么會有這種關于“趕”的說法，因為從明朝永樂年間以來，汾口一帶的元宵節(jié)也是要舉行舞板凳龍活動的，也是要請親眷朋友來幫忙的。因此，傳統(tǒng)的“趕”，指的是“前往參與幫忙”的意思。雖然現(xiàn)在的元宵節(jié)也有舞龍的活動，但有專門的隊伍，無須再請人幫忙，“趕元宵”純粹是一種親眷情的走動，一種朋友情的敘舊，但卻沿襲了一個“趕”的內(nèi)涵。

　　十

　　一個“趕”字，包含著親情和友情的釋放，是大寫的和諧與友善。“趕”，是一種風俗的延襲，一種文化的傳承。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余青青 王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