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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dá)達(dá)

⊙樹是主角

　　在老農(nóng)眼中

　　白露日，這些山核桃樹才是主角

　　它們又度過了一個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生長期

　　在一片褐色土地上

　　或者在山巖石縫里

　　抽長出一年最令人欣喜的收成

　　老農(nóng)席地而坐，不緊不慢先抽上一袋汗煙

　　一輩子的日子還長著

　　這些碗口般粗的山核桃樹們

　　才剛剛產(chǎn)下第一批孩子

⊙樹杈上的守望者

　　他站在高高的樹杈上

　　雙手握槍一樣握著一柄長長的竹竿

　　昂首舉目凝望著左前方

　　左前方有什么須站在樹上看呢？

　　樹梢頭，幾串山核桃

　　正隨風(fēng)搖曳

　　他的目光所及應(yīng)該落在此處

　　可是他還另有一付守望者的炯炯目光

　　早已穿透時空

　　山核桃

　　不過是上天遞過來的一個誘餌

　　他放棄了一個，

　　又撿回另一個

⊙爬樹人

　　那么光溜溜的樹桿

　　他要爬到那么高

　　才夠得著目標(biāo)

　　他不是鳥

　　在樹下看上去

　　卻仿佛一個活動的鳥巢

　　難道不危險嗎

　　那些潛在與顯在的危機(jī)

　　但是仍然義無反顧

　　我在樹下，他在樹上

　　我盯著他縮成一團(tuán)的身影

　　他盯著樹梢及其之上的藍(lán)天

⊙揮桿者

　　他開始揮桿擊果

　　身體隨樹枝搖搖晃晃

　　他把堅(jiān)果擊落于地

　　內(nèi)心的歡快也一同點(diǎn)燃

　　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景

　　有時，揮桿者也會意外墜地

　　如積雪

　　壓斷松脆的樹枝

　　每當(dāng)他們搖晃，我總是吊膽

　　把一顆玻璃心壓在喉嚨頭不敢輕易吐出

⊙金果子

　　高高的樹上，果子被晚霞鍍上一層金

　　一個，二個，三個

　　多么飽滿，困難與希望同在

　　艱辛與愉悅共存

⊙樹底下

　　從樹上回到樹下

　　是他們最愉悅的時光

　　也是我們最踏實(shí)的時光

　　果子也一樣

　　從樹上來到樹下

　　是它們最無奈的時光

　　也是樹們最恬靜的時光

　　此時大家都在樹底下坐著

　　他們抽煙，談天說地

　　它們聆聽，沉默無語

⊙挑擔(dān)者

　　籮筐里裝著

　　布袋里包著

　　一根扁擔(dān)兩頭微沉

　　挑擔(dān)的人在半路換肩

　　又繼續(xù)挑

　　哦，我怎么看

　　怎么都覺得他們力氣大

　　胸膛寬

　　土地在他們腳下

　　比屁股墩還結(jié)實(shí)

⊙白露英雄

　　落下地，堅(jiān)硬的山核桃

　　就溫順地依偎在一起

　　沒什么遺憾了

　　沒什么好交代了

　　風(fēng)吹過樹葉就讓它吹過吧

　　雨滲進(jìn)土地就隨它滲透吧

　　日子因?yàn)橛辛四愣鷻C(jī)勃勃

⊙新溪村

　　在新溪村

　　山核桃生長在這么一些地方：

　　高塢，長灣里，粟樹灣

　　細(xì)嶺上，青石畈

　　白露日，這些地名像人名一樣被掛在嘴角

　　在我心里

　　山核桃還長在這么一些地方

　　父親瘦長有力的臂彎

　　母親擦汗的棉布花頭巾上

　　爺爺長草的墳頭

　　家后面那座向陽的山坡

　　白露日，我的親人從這些地方打下魂靈般的山核桃

⊙這一天

　　這一天當(dāng)然是節(jié)日

　　我們撿好打山核桃的器具和家什：

　　幾條長長的竹竿

　　一對籮筐，

　　二只麻布袋

　　兩根扁擔(dān)，

　　一壺多放了幾片薄荷葉的涼茶

　　一疊早晨剛糊好的山玉米餅

　　一路上與草木的說笑

　　一條歲月長河里的流水聲……

　　要打的山核桃在長灣里一面向陽的山坡上

　　我們踏著露水，

　　驚動尚未睡夠的山神

　　離太陽上山，

　　時間還早

　　讓我們在林子里先歇一會

　　舉目望望樹上安靜的山核桃們

　　讓它們在樹上再多呆一會

　　接下來就看我們

⊙風(fēng)吹過

　　其實(shí)也說不清到底有風(fēng)沒風(fēng)

　　反正白露日早晨的秋涼

　　拂過我們的面頰像風(fēng)吹過一樣

　　而樹梢上綠黃色的樹葉有時輕輕翻動

　　或許就坐實(shí)了風(fēng)吹

　　其實(shí)啊，

　　有風(fēng)無風(fēng)又怎樣呢？

　　我們還不是一樣要爬上高高的樹頂

　　揮動長竹竿

　　擊打那些剛成熟的山核桃

　　整根樹上，整片林子

　　到處都是樹葉、樹枝響動的

　　嘩嘩聲。如風(fēng)吹過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葉青 姜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