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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靜 攝
莫小米
她不是偶爾路過,在林間采擷蘑菇和野花的少女。
她不是在暑熱的夏季躲開城市,隱居林間小屋,覓求清涼詩意的少女。
她出生在林子,一輩子在林子,林子就是她的世界。而且,那是與世隔絕的西伯利亞針葉林。
少女與她的父母兄姐在此靜靜生活了40年,才被幾名地質(zhì)勘探員發(fā)現(xiàn)。直升機因找不準(zhǔn)降落地,在空中盤旋,才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花園。
少女的父親,當(dāng)年受宗教迫害,于1936年攜妻子兒女,帶著財產(chǎn)和種子,躲避進針葉林深處,隱居在這與世隔絕之地。
在森林里又生下兩個孩子,她就是最小的女孩。她和同樣出生在森林的小哥哥,對外部世界的認(rèn)知,全部來自父母的講述。
他們的物質(zhì)生活類似原始人,居住的小屋由針葉林的樹皮、木條和木板堆疊而成,地上鋪滿土豆皮和松子殼。家的邊上是一條清澈寒冷的河流。成片的落葉松、云杉、松樹和樺樹生產(chǎn)的一切都可以任意取用,野桑果和山莓觸手可得,蘑菇長在屋頂上。但當(dāng)短暫的夏季結(jié)束后,無邊的冰封讓他們處于饑荒邊緣。
有一年6月下了雪,嚴(yán)重的霜凍殺死了他們園子里種的所有東西。來年春天一家人只能吃鞋子和樹皮。母親餓死后,他們奇跡般地被拯救:一粒黑麥種子在他們的豌豆地里發(fā)芽了!一家人輪流日夜守護,驅(qū)趕老鼠和松鼠。收獲季節(jié),這棵獨苗結(jié)了18個谷粒,他們才重新種上了黑麥莊稼。
閱讀材料唯有《圣經(jīng)》。母親在世時,用削尖的樺樹枝蘸忍冬植物汁,教子女讀寫。
一家人最大的樂趣,就是在漫長的寒冬里,每個人講述自己的夢。
少女非常聰明,負(fù)責(zé)在無邊的歲月中記錄時間,他們沒有日歷。
讓少女和家人遭遇滅頂之災(zāi)的,竟是外人的到來。雖然他們得到了一些衣物和工具,但在三年里,少女的姐姐和兩個哥哥相繼離世,小哥哥患肺炎瀕危時,地質(zhì)學(xué)家們提議叫直升機將他送醫(yī),被哥哥拒絕,他不愿拋棄奉行一生的信仰:“我們不允許那樣,人都因上帝的恩賜而活?!彼谒狼罢f。
又過了些年,與她相依為命的父親也離她而去。
之后的許多年,她依然選擇獨自留在山林,那里有她的親人,有她全部的愛與生活。按年齡她可以做奶奶了吧,可她依然是一個純而又純的林間少女。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徐麗 徐滿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