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郭楠
春日，細(xì)雨霏霏。千島湖鎮(zhèn)屏湖村?家自然村村口，一位老人兀自坐在車站亭一角，腿邊倚了把舊綠傘。天色暗沉，她守望公路的方向，靜成一座雕塑。
這位老人正是我的結(jié)對對象胡來秀。得知來意，八十歲的她回過神來，趕忙起身，稍顯局促而溫暖地笑著，不停地用當(dāng)?shù)赝猎捳f：“謝謝，謝謝你來看我?！?/P>
從村口深入不遠(yuǎn)，順民房之間的小道上行幾步，就是胡來秀的家。老房子木門黑漆剝落，門角嶄新的藍(lán)色門牌標(biāo)有“屏湖村 ?家 24”字樣。整座房屋粉墻斑駁、黛瓦殘破，昔日榮光，漸歸塵土。探頭往黑漆漆的屋子張望，入眼竟是只水桶！周遭靜置的、懸掛的廢舊家什，都蒙著厚厚的灰塵。胡來秀解釋說，這房子得有百年歷史了，危房漏雨，桶是用來接雨水的。
與老屋一巷之隔，就是胡來秀的“新家”，三間小房，一個小院。“這‘新家’其實是她家老祖房。原先的房子再住人，太危險了。去年撥下8000元錢，村里幫她修繕了一下、改造了水電，就搬進(jìn)來了。”隨行的屏湖村黨總支書記繆發(fā)春介紹說。胡來秀還清楚地記得搬家的日期：陰歷九月十六。
“我14歲就給人做童養(yǎng)媳。18歲解放后，分到四畝三分田……”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胡來秀打開了話匣子。能干的她曾是婦女主任、生產(chǎn)隊主力軍，拿到7分5的高工分。丈夫在生產(chǎn)隊做了14年會計，不貪污受賄、吃拿卡要，備受尊敬。三個兒子、三個女兒接連降生，日子辛苦卻自有一番熱鬧。
誰料到，多年前開始，禍?zhǔn)戮菇吁喽?。二兒子?0歲的大好年華因病去世，小兒子也在12年前白血病不治而亡，7年前，丈夫又先行一步。一連串的打擊，叫胡來秀難以承受，身體狀況也日漸堪憂，常年吃藥治療高血壓和胃病。身為低保戶，這可是筆大開銷。
好強(qiáng)的胡來秀挺過苦難，日子照過。房屋小而昏暗，但收拾得還算整齊。院子里兩棵枇杷樹，枝葉繁茂。小院空地開墾成園，種了青菜小蔥供日常食用。村邊還有幾分地，植有南瓜、菜心等，吃不完的偶爾拿去縣城賣?！按謇锶藢ξ液芎?，我到排嶺賣菜，他們騎上三輪車帶我過去。有時候在路邊等班車，不認(rèn)識的過路司機(jī)也會帶我一程?！焙鷣硇阏f，“菜心賣賣也就一元一斤。不過我平常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花不了多少。”
“怎么是一個人？胡來秀的其他子女呢？”聽到疑問，村干部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泥土房：“那是她大兒子的家，他一生本分老實，當(dāng)兵回來以后在家務(wù)農(nóng)，贍養(yǎng)老人可能有心無力吧?！逼梁逡赞r(nóng)家樂著稱，大多數(shù)村民比較富裕，這座泥土房夾在其中，算是解答了記者的疑惑。
胡來秀的三個女兒早年出嫁，小女兒因婚姻變故，去年將戶口遷回?家，和母親同住。提起小女兒，胡來秀很開心，說小女兒對自己最好，身上的棉衣就是小女兒買給自己的。但是因工作繁忙，小女兒只有休息日才能回家，老人基本處于獨(dú)居狀態(tài)。
無事可做時，胡來秀喜歡獨(dú)自在村里村外走走坐坐，看看車來車往。她說，運(yùn)動下好，對自己的高血壓和膝蓋疼都有益處。
村干部悄悄告訴記者，如胡來秀自己所言，一個老人在農(nóng)村，生活雖然困難，吃穿用度其實花不了幾個錢，她的主要問題在于精神壓力、缺少寄托。大女兒出嫁后，已經(jīng)七年沒回過家，二女兒也只是偶爾來下。孫子考上研究生，現(xiàn)在杭州工作，是她最大的欣慰，但也不可能常來陪伴。
這時，初見胡來秀時她望穿秋水的姿態(tài)又閃現(xiàn)在眼前，她的一番話也回蕩在腦海里。她說，自己大字不識一個，平時最喜歡看新聞，尤其是子女善待父母、公婆的新聞。
編輯王建才程就
